今年夏天才剛揭開序幕,弟弟就不幸在 playground 摔斷了手,被醫生宣布必須打上整整一個月的石膏。
不幸中的大幸是,弟弟的石膏手似乎沒有對他的日常生活造成太大的影響,他很快就發展了自己一套獨臂俠的運作方式。少了平日習慣的右手,弟弟改用左手吃飯、開門、畫圖寫字,連上廁所脫褲子都難不倒他,有一天我去接他放學,竟然還看到他用那隻不怎麼靈活的石膏手操作電腦滑鼠(學校的電腦沒有裝左撇子用的滑鼠)。弟弟的超強適應力讓我們放心了不少。
不過這次的意外還是讓我們今夏的計畫產生了一點小改變。因為醫生交代石膏的部份不能碰到水和沙子,所以本來預定七月中去西湘伯父家的湖邊小屋度假之旅只好延到七月底;還有阿里爸爸每年夏天必定報到好多次的海灘,今年也遲遲尚未成行。
炎炎夏日,不能碰水這個限制可讓我們傷透了腦筋。一開始弟弟還是會想跟哥哥一起去游泳池玩,但是儘管他口頭上答應只能在池邊泡泡腳,在哥哥和其他小朋友們的鼓動下還是會忍不住想要去碰水,我只好限制他放學後不准再和哥哥爸爸一起去游泳池。又因為怕他在外面跑跑跳跳流太多汗,容易造成石膏框住的部份搔癢難耐,所以家裡的活動漸漸的分成兩組進行:當阿里帶小肉包游泳的時候,我帶著弟弟吹冷氣做麵包;當阿里帶小肉包打網球的時候,我帶著弟弟看故事書玩拼圖。
弟弟本來從小就是個女性特質比較明顯的孩子。外型上,小肉包生來皮膚黝黑、胸膛厚實;弟弟則是白皙的皮膚配上兩條「鳥仔腿」。小肉包脾氣不好又沒耐心;弟弟則是嘴甜又愛撒嬌。小肉包喜歡玩爸爸的工具箱和 iPhone,弟弟則是對我的網襪和化妝品有興趣。小肉包愛看的卡通是充滿男子氣概的降世神通 Avatar;弟弟則是看到 Avatar 的打鬥場面會害怕,只喜歡看可愛的小豬 Olivia。哥哥看到蒼蠅會馬上拿起蒼蠅拍攻擊;弟弟則是嚇得又叫又跳還會叫我們不要打死它,把它趕出去就好。哥哥買東西喜歡選藍色或綠色等傳統男生的顏色;弟弟則是常常看上紫色或粉紅色的玩具。
或許是我沒能生到女兒的關係,除了這些天生的特質之外,潛意識裡我好像也有點把弟弟當女生來養。哥哥跌倒我通常都叫他自己站起來,傷口拍一拍就好了;弟弟跌倒我卻馬上衝過去,對他又呼又哄的。給哥哥買衣服我都會挑恐龍或機器人的圖案;給弟弟買衣服卻總是選小狗或小熊等可愛動物。阿里爸爸八月和小肉包回黎巴嫩,已經安排好要帶他去打獵;我則偷偷和各位美女阿姨們約好要趁阿里和小肉包不在的時候帶弟弟一起去享受下午茶。這些小小的差別待遇在弟弟跌斷手之後變本加厲,連我自己都不禁覺得我根本就把弟弟當成「the daughter I never had」。
阿里爸爸本來對於弟弟缺乏男子氣概這回事就已經有點看不過去,動不動就說要給弟弟來點特訓。禮拜天我們出門吃早餐,下樓梯的時候我本來想牽弟弟的手,弟弟堅持要自己扶著樓梯扶手走下去,結果走沒兩階就大聲尖叫起來,整個人跳到我身上。我和阿里都嚇了一跳,趕緊問他發生甚麼事,只見弟弟手咬著指甲,一臉驚恐,小小聲的回答:「There is a spider.....web.....」
阿里爸爸聽了都快暈倒了,大聲斥責他:「蜘蛛網都能嚇成這樣? 遇到真的蜘蛛你不是魂都要飛了?」 一邊教訓弟弟,一邊也沒忘了數落我:「弟弟都是一天到晚跟你混在一起才變成這麼娘娘腔,我一定要把他送到軍事學校裡去訓練一下男子氣概!」
其實蜘蛛網的故事算是笑話一則,阿里爸爸當然不會真的就這樣把弟弟送去軍隊裡。不過說真的,誰規定男孩子一定要有男孩子的樣子? 究竟「男孩子的樣子」又是誰來定義的呢? 我覺得像弟弟這樣有顆溫柔細膩的心也不錯,看到媽媽特別打扮的時候會跑過來稱讚「媽媽妳今天好漂亮」,媽媽在廚房忙碌的時候會自動過來說要幫忙,在成長的過程中讓他學習如何尊重別人,體貼別人,讚美別人,三不五時就把「I love you」三個字掛在嘴邊,我倒覺得弟弟長大了才會是每個女人都搶著愛的新好男人啊....我一點都不替他擔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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