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私

慾望城市裡有一段關於隱私與界限的討論:



廁所是個極私密的地方。把一個人最深的隱私對親密愛人公開，雖然像是宣告兩人關係的更進一步，卻也讓彼此失去了那條最後防線。原本為了想要分享彼此的美好而敞開的大門，卻連不堪入目的醜惡面也一起分享了。

雖然看到這一集慾望城市的時候我還是單身，不知怎麼地卻將這一段劇情與對話謹記在心。婚後我一直提醒自己千萬不要像個傻瓜一樣把所有私人秘密都告訴老公，也不斷教育他不能侵犯我的隱私。結婚八年來，他不曾拆過我的郵件，不曾查過我的手機，也不曾登入過我的電郵 (要登入也沒辦法，我不曾告訴他密碼)。我覺得，兩人世界裡還是必須保有一些屬於自己秘密，並不是成為夫妻就非得敞開心胸無話不談。至於夫妻之間甚麼該開誠佈公，甚麼該保密，這其中的界定很難拿捏也很微妙，每對夫妻也不盡相同。

不過我最在意的是上廁所要記得關門這一項 (可能是那一集的畫面給我幼小的心靈帶來太深刻的打擊)。結婚以來我一直身體力行著，與其說是不想讓老公看到不該看的東西而食欲不振，不如說我自己更害怕幻滅的那一天太早來臨 (看看影片裡可憐的 Miranda)。

然而我戰戰兢兢在老公面前維持著的這條界線，卻在孩子出生後沒多久不堪一擊地全面瓦解。

小肉包出生後，當年身為新手媽媽的我很怕嬰兒哭鬧，因此到哪裡都帶著他，連上廁所也不敢把他一個人放在房間裡，就怕上到一半他突然哭起來讓我措手不及。所以除非確定他睡得很沉、短時間不會醒來，否則我多半會把他一起帶到廁所裡，讓他坐在地上陪我度過方便的時光。

學回走路以後，每次只要我關上房門，他一定會馬上暴走過來狂敲猛敲，就怕我把他一個人丟在門外。為了遷就他，我只好開始半掩著門上廁所，一方面也讓自己的視線能隨著他移動，畢竟孩子正值好動的年紀，總是擔心自己一不注意就造成無法挽回的遺憾。

就這樣過了好多年，小肉包和可可都長大許多，我也終於又開始關起門來上廁所，但是他們亂闖媽媽廁所的習慣還是沒變。

碰! (開門聲) 「媽，我房間有一隻好大的蜘蛛!」

ㄜ~~ 可以請爸爸去抓嗎?

碰! 「媽，我明天可以買學校的營養午餐嗎?」

ㄜ~~ 一定要在我上廁所的時候討論吃甚麼嗎?

碰! 「媽，哥哥又打我了啦!」

ㄜ~~ 媽媽上廁所的時候可以拜託休戰一下嗎?

碰! 「媽，我找不到內褲可以穿啦!」

唉~~

過幾天，我把小肉包和可可叫過來，跟他們討論了關於隱私這個概念。

「.....所以，以後媽媽洗澡或上廁所的時候，你們要先敲門，不可以直接就衝進來，知道嗎?」我諄諄告誡。

「知道了!」 兩兄弟異口同聲的回答。

當天晚上，我正在享受舒服的淋浴，突然聽到門口一陣緊急的敲門聲，還來不及問是誰，可可已經撞開門衝了進來:

「媽，你還要幾分鐘才洗好? 我們在等你玩大富翁耶!」

ㄜ~~ 不是跟你說要先敲門嗎?

「我有敲啊! 你沒聽到嗎?」

ㄜ~~ 並不是敲了門之後就可以直接衝進來的好嗎? 要等媽媽說可以進來後才進來。

「喔，好吧....」 可可一臉失望的退出廁所。

五秒鐘後。

叩叩叩，「媽，你還要洗幾分鐘?」

ㄜ~~ 再五分鐘就好了啦 !

十秒鐘後。叩叩叩，「媽，五分鐘了嗎?」

ㄜ~~ 還沒啦!

叩叩叩，「媽，你洗好了嗎?」

叩叩叩，「媽，你到底還要洗多久?」

媽媽我再也忍受不了，只好胡亂把身體擦一擦，衣服穿一穿，披頭散髮的就跑出來，連髮梢都還滴著水。

覺悟吧...全天下的媽媽們。隱私這種東西，對人母而言真是最奢侈又最卑微的要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