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欠誰多

雖然說每個人的人生進度或快或慢有所不同，但是大部分的人礙於生理時鐘的關係，感覺上好像到了某個年紀，總會多多少少完成幾項那個年紀該做的事情。二十過半的時候大家開始結婚，到了三十多歲的時候不停地生小孩。而就在本人悄悄進入四十大關的時候，赫然發現身旁的友人開始陸續出現婚姻危機，甚至走上離婚一途。

(那麼五十多歲的流行事件是甚麼呢? 該不會是第二春吧?)

婚姻這檔事本來就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會出現婚姻危機，個人覺得是一個巴掌拍不響的，不管是搞婚外情也好，婆媳問題也好，羅馬不可能在一天之內造成，多半是夫妻之間已經積怨好一陣子，最後經由某條導火線才爆發的。既然當事人都未必搞得清楚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外人就更不可能弄明白了。

但是最近卻有一位好友丟給我一個很沉重的問題: 「我該不該為了孩子而試著和他復合? 我覺得我欠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庭。」

女友 H 和先生 L 結婚十多年，小孩也生了一堆。去年突然接到一封簡訊，是她朋友的老公 X 傳給她的，暗示女友的先生 L 和這位 X 先生的太太有染 (出場人物有點複雜請見諒)。總之我朋友 H 本來完全不知道自己老公有外遇，是經過這位被戴綠帽的 X 先生的簡訊點醒，當天老公回家後馬上質問，老公一開始矢口否認，最後罪證確鑿不得不俯首認罪。令我朋友 H 痛心的是，外遇發生在 H 剛生完小孩兩個月後，正是家裡尿布奶瓶滿坑滿谷的兵荒馬亂時刻，老公不幫忙就算了還忙著偷腥，而且老公的外遇對象竟是他們大兒子的小學老師! (怎麼好像演連續劇似的?) 收到爆料簡訊時，這段婚外情已經持續將近兩年了，而且據說通姦的兩人還曾經討論過拋棄彼此的家庭和小孩遠走高飛 (這是對方戴綠帽的老公 X 爆料的)。

女友受到這樣的對待，身為好友的我當然是每天陪著她哭、陪著她罵、陪著她訴苦、陪著她沉默。不過我知道遇到這種事，還是只能等她釐清自己的心情，只有她自己能選擇下一步該怎麼走，旁邊的人只能默默的支持陪伴，所以我也從未主動勸合或勸離，直到朋友問我是否覺得她 「欠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庭。」

我同意全世界所有婚姻問題都是灰色的，複複雜雜的灰，各種階層的灰。但是朋友問的這個問題很明顯地有個黑白分明的答案: 「你不欠孩子任何東西!」

先別說每個人對 「完整的家庭」 定義不同，在我認為，感情破裂的兩個人還勉強住在一個屋簷下，硬裝出和樂融融的假面，根本算不上是一個完整的家庭，孩子也一定感覺得到爸爸媽媽的互動和以前不一樣。如果我們訪問一群父母瀕臨離婚邊緣的孩子，問他們希望父母同住一個屋簷下卻天天吵架 (我朋友和尚未離婚的先生目前就是這種情況，每天碰面就是極劇烈的爭吵)，還是父母分開但每天家裡保持正常平和的氣氛，我想大多數的孩子應該會選擇後者吧，誰想每天被颱風尾掃到，每天處在烏煙瘴氣裡?

好吧，就算有人覺得沒簽離婚協議書就是維持 「完整的家庭」 好了 (翻白眼)，我也不認為為人父母的有 「欠」 孩子任何東西而必須勉強維繫婚姻。父母生育養育孩子已經很偉大，真要說起來，我覺得我欠的是我爸媽，而不是我的孩子。如果我爸媽知道我把自己卡死在這個完全沒有幸福快樂可言的婚姻中而進退兩難，他們難道不會傷心，不會覺得自己好好養大的一個女兒竟然被人家糟蹋蹂躪嗎? 你難道不覺得你 「欠」 你爸媽一個快樂的人生嗎?

當然，沒有人在結婚前或生小孩前就已經預言到將來會走上離婚一途，要是早知道誰還會選擇結婚或是生小孩呢? 會走到這一步當然有很多的苦衷，而我絕對不是想勸朋友選擇離婚。我只是覺得，不管做甚麼選擇，請把自己放在第一順位來考慮。如果你發自內心覺得還想給對方一次機會，或是你結婚太久太依賴對方而無法想像離婚後單身的自己如何活下去，那麼就試著走下去吧； 如果你覺得每次看到另一半只會再次提醒自己那段不堪的婚外情，想到被老公和孩子的小學老師聯合背叛的心情，無論如何你都無法再和這個人同床共枕，那麼就離婚吧。把自己放在第一位而做出來的選擇，才是正確的選擇，也才會是對孩子最好的選擇，因為孩子們一定都希望媽媽 (或爸爸) 每天開開心心的，沒有做人子女的會希望看到自己的母親每天流淚。

送給我的好友 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