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化的症頭

(小杉在後院搞笑)

不知道大家是從甚麼時候開始感到青春不再，年華老去?

我個人覺得從二十九歲跨到三十歲那年並沒有甚麼顯著的改變，但三十九跨四十的這一年卻有種當頭棒喝的感覺。去年底我帶小杉回了台灣一趟，下飛機後的第一件要事照例是往美容院報到剪頭髮，從小到大未染過頭髮的敝人在下我，竟然被設計師說服，把白頭髮一根根挑出來染紅。「看起來比較年輕啦!」 他是這麼說的。

回到美國三個月後，新的白頭髮無情地從頭頂冒出，以往對白髮並不怎麼在意的我，在嚐過染髮的甜美之後，竟開始覺得它們很礙眼。雖然高中死黨提醒我從少年時代就有白頭髮，但是當年的白髮是智慧的象徵，低調的藏在茂密的黑髮底下；今日的白髮可是老化的象徵，毫不留情地從頭髮的分際線兩旁竄出，這可是兩回事啊!

阿里最近的老化症頭則是級度的健忘。上禮拜我們收到 Netflix 的 DVD，是 2007 年的老片 "Breach"。我一看片名就開始抱怨: 「這部片我們早就看過了，你幹嘛又租來看啊?」

「你看過了我可沒看過，」 阿里回答。

「亂講，上次也是從 Netflix 租來，明明是我們兩個一起看的!」 我非常肯定。

但是阿里仍然堅持他沒有看過這部片，即使影片開始，出現許多精彩的橋段，他還是一點印象都沒有，就這樣一直看到最後。

「好精采喔! 我真的沒看過耶!」 阿里回味無窮。

我覺得這人實在健忘得太誇張，於是上網找出我們的 Netflix 租片紀錄，發現我們在 2007 年本片剛出爐的時候就已經租來看過了。阿里望著租片紀錄的白紙黑字，無奈的抓抓頭，「真的沒印象啊!」

除了白髮、健忘等惱人的症頭之外，身體也開始出現了一些警訊。

上禮拜我第一次上醫院做乳房 X 光攝影 (mammogram，在美國女性滿四十歲以後必須每年做一次)，一心以為只是例行公事的我，兩天後接到醫院的電話，說我的 X 光片裡發現右邊乳房有奇怪的東西，要我馬上安排回去照射超音波。

接到電話後簡直是晴天霹靂，我才剛滿四十歲，小杉也才兩歲啊! 老天不會這麼無情吧? 再說本人胸部根本就是個飛機場來著，仔細比較的話還可以發現我的右乳房比左邊還稍小一點，如果我這種等級的胸部也能得乳癌，那全世界的男性朋友也都應該每年做胸部自我檢查了，胸部小並沒有比較安全哪!!!

就這樣輾轉過了一個難眠的週末，禮拜一一大早我立馬衝到癌症中心報到。要踏進癌症中心實在需要極大的勇氣，填完表格後，我被帶進候診室，裡面坐著一群穿著粉紅色病人袍的女人，各個面無表情，等著自己的未來被判定。

幸好在做了進一步的 X 光加上超音波後，醫生說我右邊乳房裡的組織是表面平滑的良性瘤，可能已經存在很久了，只是今年我第一次照乳房 X 光才被發現，以後只要定期追蹤就可以了。那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讓我在踏出癌症中心的那一瞬間，覺得人生突然又光明了起來。

過了幾天，我下班回家發現家裡沒有 wifi。

「親愛的，wifi 連不上去，你可不可以檢查一下哪裡有問題?」 沒有 wifi 可用很惱人，我對著在樓上工作的阿里大喊。

過了好一陣子，聽到阿里啪搭啪搭走下樓梯的拖鞋聲。「wifi 沒有問題，是我把它切斷了，」阿里說。

「嗄? 為何?」

「因為我今天在網路上讀到一篇文章說，包括 wifi 在內的一堆輻射波、光波等等會導致腦癌，所以我想以後白天家裡沒人的時候就把 wifi 切斷，我自己用 cable 連線上網就好了，我可不希望家裡任何一個人得腦癌啊...」 阿里認真的回答。

願意為了保持身體健康而犧牲短暫的舒適與便捷，我想這也是老化的症頭之一吧。畢竟，這種事情年輕人恐怕想都不會去想吧!